Ly小白

【现欧】【知乎体】求而不得是一种怎样的体验

弗绣:

求而不得是一种怎样的体验?



Heimdallr
X公司首席执行官



大概如同沉没入溪水的金簪,本以为了无痕迹,从此也可混同泥尘。可一旦翻出,繁复的花纹还在,锐利的锋也在,——还能戳破心尖儿。



想过很多要和他一起做的事,也想过很多能给他的未来,却没有一件可以成真。从此生活的琐碎都像玻璃碎片,写满了足以刺痛人的不可能。



初读到:“早知如此绊人心,莫如当初不相识”,深以为然。再想想却觉得不行,认识过他使我痛苦,可不认识他,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。



再忙碌也解不了爱的渴,遇见了就不说值得不值得。



没别的办法,相识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。







我和他是四年的大学室友。作为一个重度洁癖,我本打算大二就搬出去住,可每次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都会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再等等,等时机、等他开窍,最不济也要见证我逐步失败的过程。这样含着一点希望的凌迟,一直持续了四年。我和他开启了第三种结局,既没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,也没有在一起的勇气,平淡无奇。







毕业那年,我和他去了一趟东京。不是最好的时候。樱花的花期已经过了,只有雪山是长存的。湿润的空气是粘稠的,有一点海水的腥味。



由于走得仓促,我们跟了个旅行团。行程安排得不错,秋叶原歌舞伎町都有,很符合他的口味。奈何这孩子长期不出门,身体底子太虚,水土不服。本来还逞强,装没事人似的跟同团成员乐呵呵。手一探,额头滚烫滚烫的,还笑嘻嘻地问我怎么发现的。



傻不傻,社恐如他,怎么可能这么“交际花”?那两个小妹妹关切的眼光像要把他吃了都没发觉。



我把他生拽回宾馆,摁在被子里,他不依。烧坏了脑子,孩子脾气也上来了。抱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蹭,撒娇说不想休息想出去玩。



我拍拍他的脑袋,跟他说了句别闹。他耷拉脑袋,嘴里又不知道嘟嘟囔囔说着些什么。我勉强听,能听出些东西。大概与旅行相关,与最后一次相关,也与我相关。我忽地想起我们离传统意义上的分别近在迟尺了——这我从来没想过,我从来没想过没有他的未来。



他这样一个死宅,若非天塌地陷不愿意出门一次,全靠室友接济;他这个暴脾气,一言不合粗口连串,又不愿意在关键问题上让步一分。没有我他该怎么办啊。



这四年思念和温柔都与他相关,没有他,我又该怎么办啊。



又能怎么办呢?




我将他鸡窝似的头发归拢理顺,忽然有了一种勇气:“欧阳。”




“……嗯?”他瞪着小鹿眼,亮晶晶的。




“后天去东京塔,如果那之前你能好起来,我要告诉你一件事。”




他愣了,眨巴眨巴眼:“好啊。”又低头抠手:“老高你他妈又卖什么关子。”



我笑了笑,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:“为了你快点好起来。”他太可爱了,连骂人都带着江南的水汽。



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。







我还是逃了。



我无法面对他笑里带着傻气的那样一种灿烂,无法面对他用被子遮住通红的脸里后唯独露出的那双看着我的眼睛。



我找的理由是出来给他买药。



其实该有的药我早就在包里备齐了,不过是想找一个在稠密的爱意里苏息的机会而已。



东京有很多古建筑,也有很多街道,带着千年的古韵,像是一个愁眉很久的女人。此时正是黄昏,忙匆匆的行人脚步是不停的。唯缓慢而悠然的,是一位扫街的老人。



我看他将扫把放下,掏出兜里皱巴巴的纸币,在便利店买了两个三文治。又慢悠悠地走出去,把包装纸剥开,向路边长凳上坐着的一位老妇人递去。老妇人咬下一口,皱巴巴的落了牙的嘴蠕动着,唇间盛着余晖,如同品尝着人生的夕阳。老人站在一旁,看着,笑了。



我想,忙匆匆的东京容得下步履蹒跚的扫街老人,世界也应该容得下两个拥吻的男人。



恰好此刻音像店传出歌声,巧得很,是一首中文歌:“满街脚步/突然静了/满天柏树/突然没有动摇/这一刹/我只需要 一罐热茶吧/那味道/似是什么/都不紧要。”



杨千嬅声音很好,但我从未曾心动过。但此刻的这一首歌却不同。有一点蠢蠢欲动。



在那一刻,我最想说的三个字是,我爱你。也只想说这三个字。



对他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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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人问我,后来呢?
如果是成功的话,我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下回答了。



让大家失望了。结果是无疾而终。他本来在第二天已经好转,没想到第三天又烧得更高。我扶着他去了三家医院,挂了一天的水。



最后就是回国、回家,各自奔前程,后会无期了。



是天意还是巧合,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生命是有伏笔的。他的话,最后一次也是真的,遗憾也是真的。



而这个关子,我怕是要卖一辈子。







也有很多人问我,到底为什么喜欢他。



关于这个问题,我也不知道。若是能弄清,或许还能得到解药。



爱就是爱,不知道是哪一刻戳中了心思,只知道从此以后每一次心痛都与他紧密相连。



我喜欢他打游戏骂骂咧咧的那双粉嫩嫩的唇,喜欢他反串角色的时候那双水汪汪的眼,也喜欢他大喊“新垣结衣是我老婆”时泛着红的脸。我喜欢他刚睡醒迷迷糊糊的眼神,我喜欢他带着一点莽撞的走路姿势,我喜欢他下意识抠手上倒刺的小习惯。



我是因为这些事情而喜欢的他,还是喜欢他才喜欢上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。这都不重要。我对他的喜欢,这最重要。



我不是没想过掰弯他,甚至为了掰弯他,做了十足的准备。



大二的寒假,我跟父母出了柜。坦白了我不仅喜欢着一个男人,还恰好是最不幸的求而不得。我妈泛红着眼睛,吼着叫我滚出去。我爸抽着烟,一言不发。



年末了,鸟归巢,人回家。而我是独立的:我站在北京一月的大雪里,攒这手机。我在等,等很多事情。



六点五十,他告诉我:我到了。我抹了抹冻僵的脸,硬着手指按键:过个好年。



他给我拍来团年饭,满满一大桌。墙上是春晚的倒计时。其乐融融,很幸福。



他问:你那儿怎么样。年夜饭棒不棒。
我:给你看北京的雪,很漂亮。
他:你怎么在外边儿呢?
我:好看,贪凉。
他:真他妈不懂你们读书人。
又补了一句:那你别感冒了。



其实是平常不过的一句关怀,在我眼里却像是炭火一般。北京天空的霾也没有了,铺满长路的风雪也没有了。我只想偎着欢喜,浅浅一笑。最好也带着幸福。



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,看着我不自觉地笑,半晌没说话。扔了烟头在雪里,脚一踩,吱呀吱呀,才说话。



我爸:“很少看你这么笑。”
我吓得一哆嗦,转头去答:“以后大概会多吧。”
我爸:“真这么喜欢他?”
“对啊。”我搓搓手:“但就算不是他,我也不会是你们眼中正常的那一个。”
我爸摇摇头:“性别不是唯一的枷锁。”又问:“他爱你吗?”
我:“不是说了还没成。”
我爸又说:“他会爱你吗?”
我讷然了。



我从小被教育,没有用的事情不要做,没想到在这里应验了。现在想想,那是我懦弱的根源。



“你选了最难的径,也选了最险的峰。你走了世人都不敢走的一条路。这路上,痛苦是常有的,而且,不到山顶,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。你要懂。”



我捏着手机,点点头。鹅毛似的雪又从云间飘飘而落。覆盖着一片混乱的大地。刚才的烟灰,已经看不见了。



“回去吧。”我爸说。



最后的最后,我和我妈走向了妥协。她的任务是宽容,而我的是幸福。



这太简单,爱他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,哪怕和痛苦缠绕在一起,也是幸福。



我还了解过他的家庭,时不时精心策划偶然接触,时不时精打细算妥善帮助。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一点小事,也是我仅有的能够表达爱意的一点方式。







过去我曾不承认爱他,如今到以后,却恐怕要在这个事实里活很久。许多的话我想说,但是我说不出口。我深深地了解什么叫做不可能,我也透彻地明白,如果我飞蛾扑火这么一遭,按他的性格,怕是四年的同窗情谊都没有了。



就这样吧,也挺好的。



还能收到他逢年过节的祝福短信,还能听闻他的消息,偶尔聊两句近况。




他朋友不多,凭着这个交情,很久以后,我或许能成为他的伴郎,跟着他一起走出花门。



也算是一同走入婚姻的殿堂。





最后,分享一个,关于东京的梦。



东京塔上,糖果色的风飘来荡去,湿润的气息拍打着面颊。如一只母亲的手,风扰乱他的头发。额前栗色的发丝却沾着汗,亮晶晶。



“我该跟你说件事儿了。”我道。



“嗯。”他低着头,应道。



“我……”第一个字才出口,却被他打断了。



“老高。”他叫我:“有些话,没用的,不要说。”




八月的风很暖,翻滚着远处城市的喧嚣。高楼大厦顶部的玻璃折射阳光,一星两点,此起彼伏。颇刺眼的,那是泪水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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